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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漫原创之路:艰难的坚持 posttime:2013-10-24

  来源南方日报:http://www.21cbh.com/2012/nfrb_724/215777.html

 

创办雨桥动漫6年后,乔彧的原创梦想第一次完整地逼近了现实。

之所以用“逼近”这个词,是因为由雨桥动漫与宝安F518时尚创意园联手打造的动漫电影《仁者天下》至今尚未确定上映日期,而乔宇认为,“没有到达客户手中,不能算是产品”。

 

但看过《仁者天下》宣传片花的人,无不承认这是一部精品之作。影片用二维原画背景展现凤凰古城优美的风光,糅合了中国武术和古代蹴鞠的精粹,同时请来著名音乐人李凯加盟音乐创作,堪称一场视听盛宴。

 

这是迄今为止宝安区第一部原创动漫电影。

从放飞梦想到逼近现实,乔彧用了6年,这也是我国动漫市场蹒跚起步的6年,乔彧和他的业内同仁的奋斗史,因此具有了标本意义。

比之于欧美与日本动漫产业与市场体系的高度成熟,国内的动漫行业显得无比稚嫩和柔弱,面临着许许多多“成长中的烦恼”。今天,我们特意以宝安为样本,走近乔彧与他的业内同仁,解读这一批动漫先行者的心路之旅,以及动漫这一新兴行业的发展肌理。

 

代工还是原创?是一个抉择

代工业务给深圳第一批动漫人带来了原始资金、管理经验和人才积累,但也造成了原创动画片的缺乏。时至今日,代工还是原创?依然是国内动漫人面临着的一个抉择性问题。

作为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深圳也是我国动漫影视重镇,如今蜚声海内外的动漫电影巨制如《人猿泰山》、《星际宝贝》、《风中奇缘》等都曾在深圳代工制作。

“做动漫行业,必须走原创道路,制作自己想做的动画片!”2006年创办雨桥动漫公司乔彧的理念依然掷地有声。

但作为一名务实的领导者,乔彧很清楚原创的艰难,“作为一个新兴行业,完整的产业链根本不存在,坚持原创就意味着从创意、制作与市场需求的对接、资金支持、宣发、衍生产品开发……各个环节都存在困惑,都需要摸索”。

6月18日下午,乔彧专门约了方锦历等人开个小会,后者是深圳童伴动漫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总监制,也是《仁者天下》的合作出品方之一,负责电影的海外宣传发售。“欧美的动漫产业高度成熟,每一步做什么、何时做及投入多少都已非常明确,但我们不同,各个环节都在摸索,所以,才需要开会研究”,方锦历有些无奈地说。

 

面临原创的艰难,“先活下来”,这同样是乔彧强调的法则。

活下来的方法是,继续代工,不断的从国际动漫大腕儿手中接单制作。但原创的梦想一直不曾褪色。《仁者天下》的题材在乔彧的脑海中酝酿已久。如今,随着《仁者天下》制作完工,宣传发售紧锣密鼓,乔彧的原创梦想终于逼近了现实。

但是,乔彧的梦想可能只属于乔彧个人,一位动漫资深认识告诉记者,因为原创的艰难,大量动漫公司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代工。

“中国缺乏原创,因为大家都想着赚钱,不断地接片接片,加工加工,源源不绝”,方锦历说,事实上,代工的风险也不小,“制作团队一旦停工,不超过两个月,就要出现经济危机”,而在深圳做动漫代工,因为各方面的成本居高不下,比内地南京杭州等地吃亏许多。

基于这种认识,方锦历坚持原创,“我做的是前期,包括创作、故事、题材、人物造型等”。他拿起办公桌上一沓文案,推到记者面前,“这才是我最值钱的,大公司要来收购我们的话,不是看我们有多少台电脑,多少员工,而是看我的这一堆创意值多少钱,那就是我们公司的价值。”

 

投资瓶颈:“天使”大多不懂动漫

“风险投资追求的是利益最大化,但如今的风险投资商年龄一般都在45岁以上,他们对动漫这个新兴行业没什么认知,几乎9成以上投资商都对动漫抱着谨慎态度。”

每一部电影作品都离不开资本的支持,《仁者天下》也不例外。不少优秀的动漫创作者往往因为资本的匮乏,无法将自己的想法与创意形成作品。但乔彧和他的团队很幸运,他们遇上了一位“天使投资人”——宝安F518时尚创意园的老板钟伟鹏。

据了解,F518时尚创意园在《仁者天下》电影上的总投资达3500万元。

“他对我们来说就是‘天使’。”每每提及钟伟鹏,乔彧总是这么由衷地感叹。在乔彧眼中,钟伟鹏是一位懂文化、更有胆有识的投资人。

“作为投资人,我一是看好中国的动漫产业,同时也是在投资‘人’,我看好雨桥动漫,他们是实实在在为中国的动漫发展而拼搏。”面对频频来访的媒体记者,钟伟鹏总笑着这样解释。

 

钟伟鹏的大手笔令动漫行业不少人士叹为观止。

但像钟伟鹏这样有胆有识的“天使”实在凤毛麟角。

 

深圳华漫文化传播公司总经理、85后小伙吴铭轩大学毕业就投身于动漫行业,期望制作出自己喜欢的动漫作品,公司的启动资金全靠家庭接济。这些年,吴铭轩一直在尝试与“天使”接触,期望发掘到合适的投资人。但四年过去了,吴铭轩仍然未能如愿。

 

“风险投资追求的是利益最大化,但如今的风险投资商年龄一般都在45岁以上,他们对动漫这个新兴行业没什么认知,几乎九成以上的投资商都对动漫抱着谨慎态度”,吴铭轩带着些无奈说。

 

方锦历与吴铭轩的看法比较一致,“原创道路走的异常艰难”,他对记者感慨,“现在国内掌握资源这一代人,不管是来自市场,还是来自政府,他们熟悉的是《西游记》、《封神榜》,但不懂《海贼王》、《火影忍者》,这和他们的阅历有很大关系,如果你向政府官员游说,要用动漫做《封神榜》,可能立马就会有资金进来,但做别的,他不懂啊,怎么可能给你钱”。

 

政府扶持:是把双刃剑

“动漫市场现在如同战国时代,大家都在逐鹿中原,而这头‘鹿’就是各级政府的资金扶持,客观上造成了急功近利的行业心理。”

动漫行业作为新兴行业并处于幼年时期,“天使”难觅,那么来自政府的扶持便显然不可或缺,弥足珍贵,但记者在采访中发现,对于政府的扶助,动漫行业从业人士却普遍抱着一种爱恨交织的纠结心态。

 

就在去年深圳动漫节开幕前,一部国内原创动漫剧被网友指出,作品疑似抄袭了十年前日本同题材动漫剧,不仅画面、配音几乎完全同步,甚至剧中的日本地图也没有更换。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很多地方扶持发展动漫产业,地方拨钱给动漫企业输血——不过前提是动漫企业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一定时间额度的动漫作品。这就客观上逼着很多动漫公司通过低端的生产流程批量制作没有营养的动漫作品。”深圳市宝安区创意产业联合会副秘书长王小兰说。

 

方锦历也很有感触。“动漫市场现在如同战国时代,大家都在逐鹿中原,而这头‘鹿’就是各级政府的资金扶持,客观上造成了急功近利的行业心理”,他对国内不少动漫公司的做法不以为然,“这些公司通过七拼八凑在短时间内完成一个项目,然后上报政府拿到扶持款项,结果是,动漫的产量上来了,我们成了动漫大国,但究竟有多少是给人看的呢?”

 

方锦历认为,政府的扶持没有错,但问题在于,大部分政府人士不了解动漫,更缺乏对于原创动漫精品的鉴别机制。他举例说,动漫包括三维、二维以及比较简单的FLASH,但政府因为缺乏认知,一视同仁,“比如,凡是动漫,一律一分钟补贴2000元,这是缺乏认知的充分表现”,结果是,动漫公司选择最易制作的flash,“成本就算1000元吧,政府给2000,公司不需要面向市场就有的赚了,还想什么原创、精品、推广发行呢,甚至播出与否都不需要考虑了!”

 

政府对于动漫产业的热诚以及认知缺乏,在客观上造成了动漫行业部分公司的浮躁心态与投机行为,“只想赚政府的钱,而不是问市场要钱,更没想过如何建立自己的品牌,比较短视”,这是不少动漫界人士的观点,以至于在不久前的一次业内聚会上,有人士痛心疾首的呼吁,政府不要过多地扶持动漫行业,让其自由发展反而更好。

 

但政府的扶持对于成长期的行业仍然必不可少,乔彧认为,对于新兴行业,市场的浮躁与政府的认知缺乏不可避免,这是新兴行业发展必经的阵痛期,“如果没有政府的大力扶持,就更没有多少人来关注和投身这个行业了”,他说。

华漫文化传播公司至今未从政府方面获得资助,总经理吴铭轩无奈地表示,“门槛太高,各方面的指标达不到,比如说盈利要达到一定标准等,但原创一直在付出,等到片子出来才可能盈利”,但他依然坚信,“政府的扶持是一种莫大的支持,对动漫企业是巨大的精神鼓励,这在行业发展初期非常重要”。

 

令方锦历欣慰的是,经历最初的混乱后,政府也在与动漫行业一起成长,“以前是一视同仁,现在开始按级别来评估了,比如在中央电视台播出,我给你多少补助,在省级台播出给多少,开始有所明确”。

方锦历认为,比较合理的局面是,“动漫公司做出东西来,首先找到投资方,得到资本的认可,并通过审批了,然后政府知道了,主动找上门来,再提供扶持”。他将这一路径归纳为,“先找市场,后找市长”,通过市场获得认可,通过市长获得扶持和壮大的机会。

 

人才困境:人力过剩与人才不足

“市场需要人才,而我们培养出来的人却难以适应市场。”

整整四年了,吴铭轩一直依靠积蓄与家庭接济维持着华漫的运作,即便如此,他从未想过,放手自己的团队。

华漫的做派与雨桥和童伴都不同,吴铭轩从创业之际就想到了建立一支完整的团队,覆盖了动漫原创、制作到宣发的前中后期,并维持至今。

“团队的的配合度与融洽度,决定了作品的质量与产出的速度。外包并非坏事,固然节约了成本,但另一方面,不容易控制,距离、沟通都是问题,反而容易造成金钱的损失。”吴铭轩说,继而感慨,“好的人才一旦流失,很难再找回”。

“人多,才少”,这是资深动漫人的一致感受。

“我以前担心公司炒了鱿鱼找不到人,现在每天都有人敲门,但合适的不多,我干脆就让助理去见了”,方锦历感叹,“市场需要人才,而我们培养出来的人却难以适应市场”。

 

2006年,被许多动漫人视为国内动漫行业大发展元年。当年,国家各部门先后发布扶持动漫产业发展的政策固定,各级学校借此东风上马动漫专业或开设动漫课程。如今,第一批毕业的动漫专业学生开始踏足市场,但问题随之凸现。

“深圳一家知名职校开了动漫专业,我问师资怎么解决,对方答,要拿政府补助,必须设置专业,以前教心理学的教师懂得画画,看过几本书,就来教动漫了”,一位资深动漫监制对记者回忆一次与职校负责人的对话,哭笑不得。

“当这个市场对人才如饥似渴的时候,真正的人才不可能去教书,能教书的都是比较低端的,或者在行业里混的很一般的怎么可能教出好学生?”他反问。

“政府不了解这个新兴行业,分辨力有限,所以,学校只要成立这个专业,就有资金,这是一拥而上带来的问题。”方锦历坦言,这是国内动漫行业必须经历的阵痛期,只能交给时间慢慢来沉淀解决。

但方锦历提出了一个建议:学校教授给学生的软件知识必须用英文原版,“我们学习的软件是汉化的,而国外是纯英文的,从原版到汉化需要时间,当你学完软件又落后了”。

“动漫专业的学生毕业后进入企业,真正的学习才刚刚开始”,方锦历说。

中国动画历史之久

仅次于美国

 

■延伸阅读

虽说动漫作为一个产业进入公众视野不过近几年的事情,但中国的动画历史并不逊色于西方。

中国动画的鼻祖是上海的万氏兄弟,上世纪20年代,他们做的第一部动画片是短片《大闹画室》。40年代,万氏兄弟又创作了中国也是亚洲历史上的第一部动画长片《铁扇公主》。

新中国成立后,东北电影制片厂配合解放战争拍摄了《瓮中捉鳖》、《皇帝梦》等动画片。随后,东北电影制片厂美术组南迁到上海,成立专业的动画电影制片厂“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迎来了中国美术电影发展的一个新的高潮,出现了优秀作品《半夜鸡叫》、《小号手》等。

1956年,第一任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的厂长、新中国动画的奠基人特伟导演了《骄傲的将军》,片中将军的造型采用戏曲脸谱,动作也揉入了京剧舞台元素,配乐也采用中国民乐《十面埋伏》片段,为探索中国民族风格的动画片打响了第一炮,被誉为中国动画艺术的奠基之作。

1960年,特伟将水墨画的技法与风格引入了动画电影,拍摄了世界上第一部水墨动画片《小蝌蚪找妈妈》,开创了新的片种,震惊了国际动画界。随后,特伟相继创作了《牧笛》、《山水情》等作品,进一步将中国水墨动画的风格发扬光大。

 

除了水墨动画,还有剪纸动画,第一部剪纸动画片叫《猪八戒吃西瓜》,在文革之前中国动画发展到了非常高的高度,最大成果就是在文革之前,万氏兄弟拍成了《大闹天宫》上下集。

此后,中国动画一度沉寂,直到1979年国庆30周年动画电影《哪吒闹海》问世。从那以后,中国涌现出一系列经典动画片,如《三个和尚》、《雪孩子》、《黑猫警长》、《葫芦兄弟》等,其中《黑猫警长》一共只拍了五集,但影响了整整一代青少年。

上世纪80年代后期,中国动画电影进入到一个低潮。80年代之后,随着改革开放,从深圳开始,一些外资动画片厂开始建立了,国内动画人主要为国外的动画制作服务,许多著名的动画片都曾在深圳制作,其中包括《人猿泰山》、《星际宝贝》、《风中奇缘》等票房惊人的巨片。虽然这些外包制作业务给深圳带来了原始资金、管理经验和人才的积累,但也造成了原创动画片的缺乏。

全球动漫

成功运作经典模式

 

■他山之石

美国模式:美国是动画产业的发源地。20世纪初,动画电影在美国面世并形成产业,至50-60年代进入繁荣时期,这一时期正是美国经济进入工业化后期。其模式路径大致为:漫画家创作出报刊连载漫画,连载到一定容量时,书商主动要求购买版权出版书。当然,不管出书如何流行,原创的连载仍在继续。接着,制作公司购买版权拍动画短片和系列片、开发衍生品,最后是动画大片。《米老鼠和唐老鸭》、《猫和老鼠》、《加菲猫》等均是这一模式的成果。《花生漫画》、《金发女郎布朗媞》等不少优秀连载漫画,在报刊上一连刊载几十年,第一位作者去世了,后继者还在继续连载。这既是淘汰的过程,更是不断培养读者、扩大市场影响力的过程。

日本模式:从美国模式发展而来,但日本善于学习吸收与完善:首先,坚持报刊连载漫画,但更讲究故事性,题材、形式更加多种多样,所用的版面更大,甚至许多报刊都有连载漫画专刊;其次,连载不到一周内,即可能根据市场反应印制单行本,衍生品开发、动画拍摄等都很可能一拥而上。前提是制作公司对市场的判断,而故事漫画的连载过程也不能因此中断;第三,创造一种新的原创漫画交易平台:全日本有2000多个原创漫画工作室,在每年的固定时间,把新创作的故事漫画作品拿出来,摆一个特大的摊档,供全国的动漫制作商家挑选。

欧洲:更多地借鉴美日模式,其经典《丁丁历险记》是一部连载了数十年的漫画,其环球旅行记中描绘的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旧上海、旧香港的画面,至今仍是将街景与人物故事结合得最好的漫画。如今不断创新,不仅征集现成的漫画脚本投入交易,同时还征集故事、文学脚本投入交易。

南方日报记者吴永奎